兩年多前的中材國際子公司億元票據“失蹤案”正逐漸水落石出。
2012年11月21日，中材國際公告稱，其全資子公司中國中材東方國際貿易有限公司(下稱“中材東方貿易公司”)發現，在其與鋼貿商的交易中，有10張共1億元的銀行承兌匯票在傳遞過程中丟失。
記者近日獲悉，這1億元丟失的背后牽涉了一起鋼貿企業騙貸案。北京市一中院已對詐騙案的主角馮某—上海浩軒國際貿易有限公司(下稱“上海浩軒”)的法定代表人—做出了以票據詐騙罪處以無期徒刑的一審判決。不過一不愿具名的人士表示，馮某不服一審判決，已經提起上訴。
一位熟悉案情的人士透露，這起票據詐騙案的焦點之一，在于鋼貿商與大型央企之間，究竟進行的是鋼材代購業務還是“托盤”業務。
偽造印章貼現
事情起源于2011年六七月間，當時上海鋼貿領域信貸緊張正集中出現。
當時，馮某在上海做鋼貿生意資金不足，經人介紹認識了做鋼貿“托盤”業務的中材東方貿易和中材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下稱“中材供應鏈公司”)，此后雙方便做了一些業務。
公開資料顯示，中材供應鏈公司和中材東方貿易公司是關聯企業。中材供應鏈公司是央企中材集團旗下的全資子公司，上市公司中材國際也是中材集團的子公司，中材東方貿易公司則是中材國際的全資子公司。
簡而言之，即中材供應鏈和中材東方貿易這兩家公司分別是中材集團的全資子公司和孫公司。
2012年4月，馮某與東方貿易等協商了一種新的合作方式。即上海浩軒委托中材供應鏈公司和中材東方貿易公司向新疆恒和國際貿易有限公司(下稱“新疆恒和”)采購鋼材。
按馮某的自述，雙方約定，上海浩軒先支付給中材東方貿易等20%的保證金，東方貿易等則向銀行申請開立銀行承兌匯票，用于支付新疆恒和的貨款，而恒和公司發貨給上海浩軒銷售。3個月后，上海浩軒將剩余的80%貨款和每月1.5%的利息歸還東方貿易。
在上海浩軒向中材供應鏈公司和中材東方貿易公司支付20%的預付款后，中材供應鏈從浦發銀行開出了兩張4500萬元的銀行承兌匯票。中材公司從北京銀行開出了10張共計1億元的承兌匯票，受票人都是新疆恒和公司，目的是用于支付鋼材采購款。
蹊蹺的是，本應給新疆恒和的銀行承兌匯票卻直接給了上海浩軒公司。中材東方貿易公司員工在給辦案機關的證詞中表示，“這是其公司做代采購業務的管理，而且該公司開出的銀行承兌匯票受益人是新疆恒和公司，交給馮某公司的人讓他們送到新疆恒和公司，即使他們不送，這筆錢也不會被新疆恒和公司之外的人使用。”
但就是在這樣一個轉交行為中出現了資金漏洞，直至風險出現。
前述了解案情的知情人士透露，當中材東方貿易公司將12張共1.45億元的銀票讓馮某轉交給新疆恒和時，馮便讓員工偽造了新疆恒和的公司印章，私自將這些匯票貼現或者轉讓。套取的資金其中8500萬元用于償還債務，6000萬元用于購買了鋼材。
據檢方調查，其中不少是通過背書轉讓給馮某控制的關聯公司，再拿到銀行貼現。現年48歲的馮某除了經營上海浩軒外，還是上海江川金屬材料有限公司、上海泓浩貨物運輸代理有限公司、上海金舉物流有限公司、蘇州隆湖置業有限公司等7家公司的實際控制人。這些公司涉及鋼貿中的倉儲、物流等多個環節。
丟失1.16億元：“托盤”交易之辯
2012年9月，中材東方貿易公司的員工對賬時發現新疆恒和并未收到這1.45億元，經查詢發現，其中4500萬元已被貼現，1億元正在貼現中。且銀行承兌匯票上新疆恒和的印章與原來的不符。中材東方貿易便到公安機關報案。
還有知情人士稱，東方貿易在得知資金被挪用后，還曾與馮某進行過交涉，希望把他旗下的蘇州一家地產公司的股權用來抵債。有媒體報道稱，2013年3月12日，中材供應鏈公司受讓馮某控制的蘇州隆湖置業有限公司51%的股權，間接獲得蘇州市相城區渭塘鎮蘇地2009-B-119號地塊住宅項目的主導開發權。
馮某及其代理人卻表示，新疆恒和和中材供應鏈公司、東方貿易公司及馮某之間的是鋼貿“托盤”業務，并不是代理采購業務，前三者明知這些錢是給馮某使用的。
而中材東方貿易公司的員工及高管卻表示否認，稱和上海浩軒公司的業務模式有代購和 “托盤”業務兩種，而這是代購業務，并不知道支付給新疆恒和公司的貨款實際使用人是馮某。
鋼貿業內人士介紹，所謂的“托盤”實質是一種融資業務，鋼貿商找到“托盤”企業，交納5%到10%的保證金，讓“托盤”企業墊資買鋼，鋼貿商再加利息贖回鋼材。
一般情況下，融資的成本約在每月1.2%-1.8%。一些資金實力雄厚，容易從銀行獲得貸款的央企或上市公司便開始了“托盤”生意，成為鋼貿融資鏈上的一環，賺取豐厚的利差?？墒窃阡撡Q風險爆發時，作為一條繩上的螞蚱，損失也不小。
中材國際此前公告也顯示，旗下中材東方貿易公司深陷其中。此前牽涉福建周寧鋼貿商林茂強的寶投公司糾紛，4.77億元的鋼材購銷合同無法履約、欠錢欠貨。2013年年報中，該公司計提了7.26億元的壞賬準備。而在馮某一案中，扣除保證金，“丟失”金額達1.16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