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說:鋼鐵、火電、化工、制藥、水泥、玻璃、陶瓷、鈣鎂,石家莊決戰45天,近千家企業最大限度關停限產。
靈壽冀東水泥有限責任公司環保部部長 李可:停產準備一般是大概3到4小時之內,我們要把生產線全部停下來。
解說:河北,中國污染嚴重地區,七個城市長期位列大氣質量最差城市十強。
2016年11月17日新聞:
采取超常措施,狠抓落實,敢于出手,敢于亮劍,嚴防死守,決戰45天,確保大氣污染治理取得明顯好轉。
解說:完成指標,超常措施,全力以赴?!缎侣?+1》今日關注:治霾升級,然后呢?
評論員 白巖松:您好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正在直播的《新聞1+1》。
今天節目一開始,咱們先來關注石家莊今天的PM2.5,有點奇怪是嗎,咱們先說,來先關注它的PM2.5,然后再揭曉答案,為什么要關注它。我們看今天石家莊PM2.5,中午一點鐘的時候,PM2.5的指數是66,這對于一個經常處于大氣污染狀態的城市來說,這66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數據了,所以你看石家莊人民已經開始曬藍天了。尤其拿前面這個小紅果來當一個前景的話,這藍天顯得格外的漂亮。
為什么要去關注它呢,因為從上星期開始,也就是從17號開始做出決定,石家莊實施了史上以來最嚴厲的來治理大氣污染的一種行動,為什么要說最嚴厲呢?從17號開始做出決定,一直到今年的12月31號,也就是說到年底,全面實行機動車單雙號的限行,同時像鋼鐵、水泥等等一些企業近千家,都要接到通知,三個小時后就停產。其實不僅石家莊,我們再來看看今天蘭州的PM2.5,看著有點灰,但其實71也還算不錯了,蘭州也實行了進來比較嚴厲的單雙號的限行。為什么這些城市開始實施了日常化的極其嚴厲的這樣一種治霾的措施,是否意味著由過去治霾我們付出小的代價,取得小的成果,全面向現在付出大的代價,要取得大的成果這樣的一個階段來轉變呢,來,我們一起從石家莊開始觀察。
解說:“枝枝紅豆俏寒冬”、“美麗的天氣,就是太冷了”,今天的石家莊,大風降溫帶來了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很多人在自己的朋友圈,紛紛記錄下這個城市的藍天。58,這是截止到今天下午六點,石家莊PM2.5的平均指數。
石家莊市民:今天感覺出來空氣好多了,感覺石家莊市做得限行限號挺管用。
解說:今天,在石家莊的路面上奔跑的汽車,尾號均是雙號,石家莊市所有的變化,均來源于11月17日晚,石家莊市緊急公布的治污方案。方案中稱,從11月17日到今年年底,石家莊市主城區實行機動車單雙號限行,限行期間城市公交車免費乘坐,石家莊全市所有行政性機關及事業單位,實行“朝九晚五”錯時上下班制度。
石家莊市私家車主:限號麻煩死了。
記者:怎么個麻煩。
私家車主:天天你讓我怎么辦,原來限2 5好說我怎么著停一天就行了,現在我一天一天,天天坐公交車,我這特別遠,上班不方便。
石家莊市私家車主:我覺得挺好的,然后市里面也不堵了,空氣還好了。
解說:除了車輛限號,石家莊市區除承擔居民供暖和保民生等重點任務的生產線外,全市所有鋼鐵、水泥、焦化、鑄造、玻璃、陶瓷、鈣鎂等7大行業,全部停產。
靈壽冀東水泥有限責任公司環保部部長 李可:按照預案指令通知相關部門進行各工序的停產準備,一般是大概3到4小時之內,我們要把生產線全部停下來。
解說:石家莊的這家水泥企業,日生產水泥量大約在4500噸,現在生產線已經停止運轉,除了相應的值班人員留守外,其他員工已全部放假,放假員工的工資,也將按照不低于河北省最低生活標準予以發放。
李可:如果我們正常生產的話,我們大概停產是一天損失是100多萬。雖然說是企業損失了點利潤,但是為了咱們河北省的天氣狀況,企業也應該盡到相應的社會責任。
解說:除了各種措施之外,石家莊市出臺的這份緊急治污方案還提到一個明確的目標,確保2016年PM2.5年均濃度不出現“不降反升”問題,并力爭完成省政府下達的PM2.5年均濃度下降10%,確保到年底前不出現AQI日均數值500以上的“爆表”天氣。
重拳之下,效果如何?45天的時間,石家莊能否完成目標呢?
白巖松:其實平常我們可能也曾經經歷過比較嚴格的,這樣針對治理大氣污染所采取的行動,比如說在APEC的時候,比如說在閱兵的時候,于是出現了APEC藍和閱兵藍,但是請注意,這一次跟以往完全不同,因為接下來并沒有APEC,也沒有閱兵,而是這種日常開始加大了這樣一種力度,這就顯得非常的不尋常。當然我們的記者也給很多的藥企打了電話,藥企都回答幾乎非常一致,就說看公告,公告上說他們要停產,但是問他們停沒停產呢,他們的回答是看公告。
接下來我們看看要實現的這種目標,同時要付出的代價。其實在付出代價的時候,我們是格外的關注,這個代價由誰來付,由老百姓來付,但同時政府是否要去轉移很多老百姓的代價。我們注意,從11月17號到12月31號,石家莊主城區實行機動車單雙號限行,限行期間城市公交車免費乘坐。公交車免費乘坐,也就是政府也要承擔相當多的代價,讓利于民,減少百姓的損失。除了承擔居民供暖和保民生等重點任務的生產線外,全市所有鋼鐵、水泥、焦化、鑄造、玻璃、陶瓷、鈣鎂等7大產業全部停產。那么好了,停產企業的員工工資怎么辦呢,他要保障他擁有最低的工資的保障。
接下來我們看網上調查的反映,石家莊單雙號限行,您怎么看??赡苓@個數據跟好多人想的略有不同,支持的力度非常大。接受,能治霾交通又好,59%,接近60%,一共有6300多人參與投票。影響出行,不能接受是29%,不到三分之一。無所謂12%。我們再來看一個調查,石家莊鋼鐵等行業全部停產你怎么看,69%認為污染企業應該立即停產,占的比例超過了三分之二。要區別對待25%,無所謂6%。那么第一次開始出現了不僅僅石家莊,包括其他的城市也開始出現類似蘭州,在日常的情況下實行了如此嚴厲并且升級了的治霾措施,究竟是否可以長效,另外付出的代價怎樣讓百姓的代價減到更少,同時更多的人愿意投身到這樣的一個升級的治霾過程當中,接下來我們繼續觀察。
解說:11月19日,一封《石家莊市人民政府致全市人民的一封信》,刊登在《石家莊日報》頭版,這封信980字,主要表達了兩個意思:一是對于石家莊,目前大氣質量實現根本性好轉壓力巨大;第二是,下一步石家莊將采取最嚴厲的強化措施,開展“大氣污染防治利劍斬污行動”。
何謂最嚴厲?在信中,“全部停產”、“一律停止使用”、“一律禁止”、“24小時禁止”、“一律停工”,大家首先看到了頻繁使用的嚴厲措辭。
與此同時,頭版還以“決戰決勝,利劍斬污”的大標題,接連刊發了一組關于環境污染應對的文章,分別是市環保部門將加大夜查力度,以及污染天氣下公交部門的應對措施。
為什么石家莊市,要突然實施如此嚴厲的治污措施?
11月16日新聞:張慶偉指出,采取有針對性的過硬措施,全力以赴完成今年大氣污染防治各項目標。
11月17日新聞:邢國輝強調,采取超常措施,狠抓落實,敢于出手,敢于亮劍,嚴防死守,決戰45天,確保大氣污染治理取得明顯好轉。
解說:11月16日,河北省省長張慶偉在石家莊調研時,明確提出了“完成目標”的要求,一天之后,石家莊市市長邢國輝要求,各縣區把大氣污染治理當做“政治任務”。
前后兩天,省長和市長接連為大氣污染提出要求,是因為,今年留給石家莊的時間,只有45天了。
事實上,今年5月,石家莊市人民政府網站發布《石家莊市大氣污染防治攻堅行動2016年工作方案》中提出,本年度內,石家莊優良天數要達到200天以上,力爭退出全國74個重點城市空氣質量排名后10位,顯然,要完成這些目標的時間也不多了。
石家莊市民:我覺得(實現目標)夠嗆,因為今年的污染比往年都要嚴重很多。
解說:石家莊市的環境治理壓力究竟有多大?一組數據或許能說明問題。在環保部每月公布的全國74個城市,空氣質量排名相對較差后10位城市中,今年1月到現在的十個月中,石家莊八次榜上有名,而且從7月開始,石家莊的排名有下降趨勢:七月,倒數第6,九月和十月都是倒數第一。
不僅僅是現在正在實施的“決戰45天”行動,在過去幾年中,石家莊一直在采取措施治理大氣污染。
2014年2月,石家莊對17家水泥企業展開集中拆除。據統計,這一次拆除帶來的直接經濟損失約10.8億元,涉及職工3780人,減少產值近61億元、財政收入3億元。拆除完成后,石家莊全市水泥總產能的40%被壓減。
但是,綜合今年前10個月的數據來看,全國74個城市中空氣質量排名,石家莊的空氣質量,依然排倒數第三。
白巖松:其實我們看到石家莊做出這個史上最嚴厲的日常的,為了治理霧霾所采取的行動,先看看它原來的目標,工作目標今年要確保2016年PM2.5年均濃度不出現“不降反升”的問題,并力爭完成省政府下達的PM2.5年均濃度下降10%的目標任務。不出現500以上的“爆表”天氣。但是現實呢,9月中旬以來,我市連續出現多個重污染天氣,在全國74個重點城市排位持續倒退,完成全年PM2.5濃度下降10%的考核任務極其艱難,為扭轉這種被動局面,然后決定要剩下的45天時間,來開展大氣污染防治利劍斬污行動。它背后的動因以及為難之處其實在這兩個PPT當中體現的很明顯,接下來我們要聯線一位嘉賓,他長期從事京津冀聯防聯控大氣治理的專家,社科院城市發展與環境研究所的所長潘家華,潘所長您好,首先這一次石家莊采取嚴厲的措施,既沒有APEC,也沒有閱兵,而是日常中突然實行了之最嚴厲,是否標志著由過去我們小代價,但是小成果,現在變成付出大代價,大成果了,您怎么看待這個動作?
中國社科院城市發展與環境研究所所長 潘家華:我覺得這樣一種努力,應該說是有效果的,這個決心確實是非常明確的,那么這樣一種壯士斷腕的措施和態度,也應該是值得贊賞的。但是作為一種措施,從某種角度上來講,還是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那么為什么這么說呢,原因就在于我們現在關停限,那么這是可以立竿見影,把污染排放給降下來。但是一旦限期一到,一切又照舊復原,技術沒有升級,結構沒有調整,產業沒有轉型,那么我們的根本就是霧霾產生的根源,還沒有得到根本的消除。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還需要從根本上釜底抽薪。
白巖松:但是潘所長,從某種角度來說,王岐山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在治腐敗的過程中,我們要通過治標為治本來贏出時間。目前這個現在,也是不得不為之的行為,但是比如說面對明年,您覺得這樣的更嚴厲,付出更大代價,取得更大效果是否會常態化,比如我們有些可以改變的空間,假如在明年的時候,也許九月份我們就可以,公交都免費,然后單雙號限行,企業就可以少限點,您覺得呢?
潘家華:我覺得你這個思路應該是非常對的,我們應該從兩個方面考慮,第一我們治霾也應該有一個路線圖和時間表,在什么樣的時間段企業采用什么樣的標準,我們市民有什么樣的要求,讓大家有一個明確的預期,使得他們的生產生活和工作,不至于突然遭受特別大的沖擊,那么這是一。第二就是你剛才說的,我們現在這樣一種措施,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但是這樣的代價,就是一定要有一個依據,也就是說如果你是超過了排放標準,那么就一定要關,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如果你在標準以內生產,那么還可以容許生產,所以沒有必要一刀切,那么這就是有一個法律和標準的問題。這樣也就使得這樣一種法制更體面和時間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白巖松:好,一會兒有問題繼續向您請教。其實無論是對于石家莊還是對于蘭州,或者其他的一些城市來說,做出非常超嚴格這樣升級的治霾措施,也有它的為難之地,但同時也打一個樣,更多的人,包括他自己也可以從實時的過程中總結經驗,以利于明年取得效果更好的一種方式,接下來我們進一步觀察。
解說:今天,距離2017年只剩下40天,對于2016年的空氣污染治理,感受到時間緊迫,壓力重大的,不僅僅只有石家莊。就在石家莊市政府向市民發出公開信的第二天,也就是11月19號,蘭州市政府,也發出了致全市人民的一封信。
公開信對蘭州11月10號啟動大氣污染橙色預警響應,給市民生活造成的不便表達了深深的歉意。其中,就包括實施機動車單雙號限行帶來的不便。
蘭州市民 劉先生:限行可以,你別24小時限行,比如高峰期過了,晚上8、9點鐘,放開你去跑去。
解說:從10月31號開始到11月20號,蘭州市已經連續21天空氣質量不達標,經歷了2013年蘭州市實行空氣質量新標準以來同期氣象條件最惡劣,污染時間最長的時段。11月20號凌晨開始,蘭州市主城區實行了9座以下機動車單雙號限行的應急政策,同時還推出了公交車免費乘坐的舉措。
蘭州市民 溫先生:我覺得挺好,改變蘭州的環境,每年多搞這么幾次還挺好的。
記者:像您的話,您的車基本上有一半時間是開不了的。
溫先生:但他這個不是長期,應該只是一段時間。
解說:一段時間究竟是多長?今天,蘭州市的空氣質量已經達到了良好,下午2點,蘭州市委宣傳部官方微博稱,單雙號限行暫時還沒有準確的結束時間。
進入11月以來,和蘭州一樣實行了單雙號限行政策的,還有全國多個城市,而其中,很多都來自河南。據報道,河南省立下了2016年全年優良天數195天的軍令狀,截至11月13號,還差8天。11月14號,河南省省長陳潤兒主持召開專題會議,研究大氣污染防治問題,他將2016年剩下的時間稱為“決戰年底的最關鍵時期”。在緊迫的形勢面前,河南省上下都在行動。
2016年11月18日新聞
河南省省委常委副省長 許甘露:我們認為我們該采取的措施都采取了,為什么還高,因為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措施執行不到位,所以我們這六控的各項措施,錯峰生產、停產限產這些措施要爭取執行到位,標準要嚴、管理要嚴、執行要嚴,共同努力,把這個指標控制好。
解說:控制好指標、保障空氣質量,兩天來空氣剛剛轉好的北京也在行動。昨天,北京發布了最新修訂的2016《北京市空氣重污染應急預案》,這已經是五年來北京發布的第四版空氣應急預案。新預案中提到了加大機動車減排等原則,于此同時發布的還有國I國Ⅱ輕型汽油車限行政策以及鼓勵淘汰政策。
北京市環保局副局長 方力: 2017年2月15日起,我市將對本市及外埠的國I國Ⅱ排放標準輕型汽油車,實施五環路(不含)以內道路工作日限行。
解說:據了解,北京此次限行政策將有超過40萬輛老舊機動車受到限制。除了地方政府,中央也在環保上繼續發力。國務院辦公廳印發《控制污染物排放許可制實施方案》,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已經研討多年的重要制度,對未來影響巨大。
白巖松:其實這樣的一個史上最嚴的治霾措施標志著完全開始進入到升級的這樣一個狀態,那不僅有了石家莊,包括蘭州,而且打了樣之后,今后可能有更多的城市在跟進,這畢竟在治本沒有到來之前,先要去治標,這要去贏得時間,接下來我們繼續聯線潘家華所長,潘所長,您是否覺得可能會有更多的城市開始效仿石家莊和蘭州,在治本還短期達不到的時候,必須要用治標去搶時間,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您覺得提醒要趕緊抓緊做哪些事情?
潘家華:現在要做的工作,確實還需要多管齊下,那么一是確實需要應急的,必須要采取斷然措施,關停限。那么從長遠來看,還必須要著眼于治標,那么這樣一些措施,我覺得市民的支持,企業的配合至關重要,所謂的從群體中來,到群眾中去,要讓群眾參與進來,群眾是我們治霾的主力軍,也是我們霾產生的根源所在。那么就把所有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我們才有可能從根本上消除霧霾。所謂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一寒,那么融冰三尺也非一日之功,這就要求我們確實需要科學的制定一個路線圖和時間表。
白巖松:好,非常感謝您帶給我們這樣一個解讀以及期待,其實更多的人也應該在這段時間開始選擇公交出行,并且成為自己的習慣。


